羁绊（二）
鹿晗看着黄子韬的背影，只等他走远了，在人群中再也辨不出分毫，才转身继续吆喝。
傻蛋从后边蹦出来，敲了鹿晗一记栗子：“哎哟我的鹿哥！”鹿晗头也没回，没好气地嚷：“滚滚滚，哪里凉快去哪里！” 傻蛋追着鹿晗，也嚷：“鹿哥，那傻瓜还真听你的！”
鹿晗这才回头，把水灵灵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，还带着怒意：“你才是傻瓜，你不就是叫傻蛋吗！”傻蛋见鹿晗生气了，笑得邪兮兮的：“我叫傻蛋是为了好养活，但是那家伙却是个真傻瓜！”
鹿晗听了，心下想，后面这话倒说得没错。傻蛋看着鹿晗不自觉勾起的嘴角，心里嘀咕：“你也是个傻瓜，就是——不知道是个真傻瓜，还是个假傻瓜。”
鹿晗认识黄子韬虽然是这两三个月的事，但是知道黄子韬这人，可有好久了。
那时鹿晗还不是卖报童，在北平城跟着二哥“跑买卖”。这是二哥的叫法，鹿晗是跟着二哥跑买卖的第二批男娃子里面生得最好的。每天晚上收工了，二哥都会在分完钱休息的时候吸上一大口水烟，满足地感叹：“你们啊，还是不如黄子韬。那家伙生得真绝了，化了妆，又媚又纯，又纯又媚，没一个跑掉的。一天抵我们现在好几天的。”
黄子韬是最早跟着二哥跑买卖那批人里的。鹿晗对这个媚到能进大帅府的黄子韬很感兴趣，很想亲眼见见。
终于，三个月前，他遇到了黄子韬。
那次鹿晗选了二哥的化妆间里那顶棕黄色的大波浪卷发，为了看起来洋气，鹿晗用上了自己新买的贝雷帽，化了妆，活脱脱一个留洋回来的小妞。鹿晗一边整理着帽子一边嘟嘟囔囔地对二哥说：“说好，干完这票我就不干这行了。”二哥看了他一眼，也洋气地给鹿晗比了个OK。
鹿晗跟着二哥在巷子里揽着了生意，扶着“新买卖”，把高跟鞋蹬得比天响地上了阁楼。跟着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你推我往正快演不下去的时候，门终于被推开了。
鹿晗猛一抬头，来得却不是二哥，是个高个子穿着制服的小兵。
只听那小兵叫道：“哥！大帅叫你回家去！”在鹿晗身上蹭的那双咸猪手猛得停了下来，那人呆呆地说：“行。回家去。”
鹿晗把假发给捋好来，才看到二哥讪讪地杵在门口。那人已经走了，小兵却还没走。鹿晗担心被抓进去，半躺在床上，连衣服都不敢理，直直地望着小兵，眼睛里都是细碎的惊恐。
小兵深深地看了鹿晗一眼，转身朝向门口的二哥。只听到小兵冲着二哥说：“好久不见。” 迷迷糊糊听他们聊了几句，鹿晗才知道，这位就是那个飞黄腾达的黄子韬——长得不够媚啊，倒是端端正正的，真的像个兵。
“这行现在不安全。”黄子韬正跟二哥聊着，“这回你还碰到了我哥，给大帅知道了可别把你关进牢里去。”二哥笑着点头，像个鹦鹉似的一直说“是”。黄子韬又一本正经地掏出一沓钱说：“这钱是我攒的，你拿去用，最近别在这附近转了。”
等二哥接过钱，黄子韬又看了一眼已经穿好衣服的鹿晗：“不是说了不找女孩子么，怕小姑娘不安全。”鹿晗火气蹭的就上来了，他把假发一扯：“你才是小姑娘！”
黄子韬忙红着脸给鹿晗道歉，捡了鹿晗弄掉的贝雷帽递给他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认错了。是你生得太好看了。”鹿晗还是瞪着他。二哥一边数钱一边乐不可支地调侃：“人家鹿晗这可是最后一票，一分没捞着，你是不是得对人家负责？”
黄子韬愣了一下，又直愣愣地看着鹿晗，居然还点了点头。
鹿晗白了一眼黄子韬，戏谑到：“可别，我干这行可我不像你一样，我是真不好这口，我大老爷们一个也不用你对我负责，这次算我倒霉。”
说完他就蹬着高跟鞋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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